如果科比与加内特是队友的话……
“凯文!”
20岁的凯文-加内特回过头来,看见桑德斯教练,以及另一个年轻人。球场天棚漏下了1996年夏日中西部的阳光,那个年轻人带着一派熟练的微笑。
“这是新队友科比-布莱恩特。打个招呼吧。”
KG踏步上前,“哟!”一声,与科比碰了碰拳头,从地上抓起一个篮球递给他,转身继续训练去了。桑德斯看了看科比。
“别在意。他不是冲你。只是佐治亚的马布里跟他高中时认识,是哥们。他一直以为我们会选他来着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科比扬了扬眉毛,咧嘴笑了笑。
“另外,关于你的号码……”桑德斯教练看看科比,“你想穿几号?”
“我高中时穿的是33号,如果森林狼的33号没退役的话……”
“没问题。”桑德斯笑了笑,“你看,小球队也有小球队的好处。如果你去凯尔特人,伯德的33号就退役了。去湖人的话,天钩的33号也是。你不会想去芝加哥跟皮彭抢33号对吧……”
科比笑了笑,这回抿着嘴。
1996年11月1日,明尼苏达森林狼21号凯文-加内特与33号科比-布莱恩特并肩出现在标靶中心。第一节开始,KG在高位送出一记传球,科比经古格利奥塔掩护直切后门,接球,换手上篮。
KG怒吼:“YES!你这个小混蛋!”
第三节,科比变向运球突破到禁区,快要失误时一个高抛,KG起跳,单手将球扣进。科比一边回防一边摇头吹着气,KG圆睁双目看着他:
“去你的,科比!”
“他已经爱上你啦!”萨姆-米切尔跟科比说,“我也是!”
科比扬扬眉毛。
“他俩好像蛮合得来嘛。”场边麦克海尔经理说。
“高中生入行的,比较容易互相理解。虽然脾气未必对,但他俩都挺好胜。”桑德斯教练说。
古格利奥塔对着记者耸肩:
“凯文有时吼起来很神经,但他没有恶意。科比似乎很能理解这一点。那,他俩很享受彼此甩垃圾话这事,虽然KG有些词我都听不懂。”
1996-97季结束,KG场均17分8篮板3助攻,科比场均16分4篮板4助攻。1997年全明星周末,科比以一记胯下换手扣篮锁定扣篮王后,冲到场边与KG撞胸。KG背起科比在场边挥拳。
常规赛森林狼40胜。
1997年夏,KG以六年一亿二美元续约。全联盟质疑这一交易,科比站出来捍卫KG。
“凯文配得上这个合同……毫无问题。你们只有跟他一起打球,才能感受到他的强大。我?我并不在意工资这种事,我还是新秀,我是说,我们要注意的是赢球。”
同年,KG与科比一起签约Adidas。
1997-98季,科比因为卓越表现,与KG并肩入选全明星,并因为在全明星赛上单挑乔丹被广泛谈论。
KG说:“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。我还希望科比多接管比赛呢!而我负责其他一切。重要的是赢球,不是吗?”
1997-98季结束,森林狼45胜,KG场均19分10篮板4助攻,科比场均21分。
1998-99季缩水赛季,森林狼28胜22负,KG和科比继续入选全明星。西部季后赛首轮败给洛杉矶湖人。鲨鱼赛后说:“啊,KG是个好样的,科比……是个很会玩花样的男孩子,我喜欢他们俩,就像喜欢现在很多年轻人似的……”
1999年夏,古格利奥塔去到太阳,科比顶薪续约。
特克斯-温特教练访谈中说:“科比足够敏捷,投篮、运球都很好。但就跟早年的乔丹一样,他个人进攻能力太出色,反而会无法照顾到每个队友……但他和KG在一起就很好。我都可以想象,如果科比跟鲨鱼在一起,哎呀,那都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……”
麦克海尔经理说:“科比是个录像狂人,在客场酒店,他也愿意闷在房间研究战术录像,而KG更喜欢跟队友一起玩儿……是,也许他们不是朋友,但好队友不一定是朋友。嗯,比如,我和拉里就不算是很好的朋友。”
萨姆-米切尔摇着头:“我觉得没问题……科比是那种为了赢球,能一场得80分的人,为了赢球,凯文会乐意看科比得80分,为他做一切工作……那,只要不是他们的对手,我觉得问题不大。”
1999-2000季,森林狼森林狼以布兰顿+科比+西利+KG+内斯特洛维奇为首发,乔-史密斯与皮勒担当主要轮换。52胜,季后赛次轮输给马刺。
KG场均21分11篮板4助攻,科比场均27分。
当年埃迪-琼斯和格伦-莱斯辅佐鲨鱼打出生涯巅峰,湖人夺下2000年总冠军。
拉里-布朗教练接受访谈时说:“科比是年轻一代的榜样。每年他都在学习稳固,如今他不再单是个花式扣篮手了,他是个扎实的NBA球员……我很遗憾森林狼缺一个真正的大个子。KG是一个不那么典型的长人,他能做许多长人做不了的事,但球队还没太懂得如何围绕他们打球。”
2000年夏,西利车祸重伤,就此退役。
因为乔-史密斯事件,森林狼被剥夺五年选秀权。
2000-01季,森林狼51胜,科比与KG并肩入选年度第一阵容。森林狼西部半决赛3比4输给湖人。科比遭遇批评。
科比自我辩护:
“我现在活得挺完美。许多人希望我和上季一样打球,但那样就不是我了。你看,我有两种方式:一种是如大众所说,打简单篮球,每场20分7助攻。或者,我可以展现侵略性,直达我的极限。球队需要我多做贡献。”
KG则说:
“所有人都在针对科比。为什么文斯(卡特)和阿伦(艾弗森)包揽进攻时受人赞扬,科比却要被苛责?就因为我们都是高中生,所以注定不成熟?我们得做双倍于他人的活才能获得认同。”
2002年,常规赛中途,布兰顿和比卢普斯受伤,森林狼53胜,科比拿到自己第一个得分王。西部决赛,内斯特洛维奇和特伦特受伤,球队3比4输给国王。
迪瓦茨赛后表示,“科比+KG是联盟最好的双头怪……对,我认为他们是东部沃克+皮尔斯的超级版本。很遗憾,他俩没有足够好的队友来构筑体系。”
2002-03季,比卢普斯离去,哈德森代替布兰顿成为首发控卫。科比拿下自己第二个得分王,KG与他列常规赛MVP选票第二、三位。舆论认为他俩的分票成全了常规赛MVP得主蒂姆-邓肯。森林狼56胜,西部半决赛输给小牛。
KG在更衣室耷拉着脑袋,喘着粗气。
“无论我打得多好,球队都无法晋级……这个境况让我感觉如何?嗯。我觉得这让我觉得很有挑战性。森林狼是全NBA打得最勤苦的球队。我们只是缺一点运气!”
“科比接管太多了?KG不够硬?我挺烦这论调的。”桑德斯教练说。
KG说:“如果我在四米远处有空位,同时看见一个队友在两米远处无人防守,我会将球传给他的,每次都会如是。这才是篮球的唯一正确打法。我相信可以,我相信。哪怕我无法靠这种打法更进一步……我也相信它是唯一正确的套路。啊是的,围绕沙克那样的巨人打球当然更直观更容易,我们打的从来就不是容易的篮球,但科比是最好的得分手,我做好其他的一切,一旦有机会,我们还是会向前。”
科比说:“我信赖KG,就像KG信赖我。的确我们不是欢欢笑笑的朋友,我们有各自的生活,但在需要的时候,我会给他打电话,我会说,嘿凯文,我们一起来搞定这活吧。”
KG说:“实际上,当科比展开火力时,我打得很开心。你看:当你是球队唯一进攻选项时,情况就很艰难。我还记得在高中时,我必须得分,我必须去防守对方最好的球员,我不是说我现在没有以前专注了,但是科比会让我舒适的。”
2003年夏,卡塞尔与斯普雷维尔到来。
2003-04季,森林狼常规赛62胜,KG拿到常规赛MVP。
“KG当然配得上常规赛MVP。”科比说,“KG在乎你的感受,他尊重球队上从头到尾的任何一个人,一视同仁。你想知道球队为什么运作良好?就是因为KG的性格!”
“我还没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训练,”卡塞尔说,“每场训练,科比和KG就像要宰了对手似的,有时我真怕他们打起来,他们会嘟囔一些我听都听不懂的陈年旧事,我猜他们做这么多年队友,一定积累了很多奇怪的往事……但在场上,他们是合适的队友。”
森林狼杀入2004年总决赛,4比2击败活塞夺冠。
科比拿到2004年总决赛MVP。
“科比当然配得上总决赛MVP!重要的是,我们他妈拿冠军了!让那些说我们没有中锋巨人、我们无法无法拿总冠军的人都见鬼去吧!!”KG咆哮道。
“我相信,某种情况下,他们很适合彼此。”桑德斯教练春风满面地对记者说,“他们不是一类球员,凯文全面而无私,但需要有人接管比赛;科比则是这个星球上最喜欢迎接挑战的单打手……他们成全了彼此。”
“我觉得这个冠军只是个开始。”麦克海尔经理说,“KG28岁,科比26岁,他俩还有很长的未来呢!”
夺冠后的庆祝仪式上,记者问:想过给彼此当对手吗?
“我不知道。”科比托着总决赛MVP奖杯露齿而笑,“我做过一个梦。我没能和凯文作为队友。我被选去了湖人。我跟鲨鱼吵架了,啊,希望鲨鱼别憎恨我,那只是梦境嘛。我后来经历了无数风波,最后和凯文成了死敌……”
KG在旁边低着头抿着嘴,眼神放空了一下子。
“我想说的是,呃,我也做过这样的梦。只是梦境里,我不是森林狼的球员……”
“而是凯尔特人的5号,是吗?”科比转头看他。
“是的,而你也不是森林狼的33号,而是湖人的24号。”
忽然之间他们都沉默了。
时间与命运的波澜在他们中间沉默地呼啸。
“我觉得我们可以是很好的队友,也可以是巅峰死敌。”KG说。
“因为我们都那么好胜。”科比说,“我们都会为了最后一点希望挣扎到最后。”
他们都对记者笑了笑。
“那,下次在梦境里别对我手下留情啊,科比!”
“我可一定会痛揍你的哟,凯文!”
他俩都心神不定地笑了起来。KG是咧嘴大笑,科比则抿了抿嘴。
记者去追卡塞尔、斯普雷维尔与埃文-约翰逊了。科比和KG各自与其他祝贺的队友拥抱着。
KG回头说了句。
“哎,科比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那个梦里,有没有梦见2015年12月9日的事?”
“你是指……我穿着湖人24号,来到森林狼主场,与你做最后的道别之战,结束我们的恩怨?”
“所以,你果然也梦见了,是吧?”
两人互相看了看。
“在那个梦里,我们俩仇这么深哪?”
“我也觉得不至于那样。”
他们又彼此笑了笑,KG将毛巾捂上头,摇摇摆摆地走开了,科比留在原地,抬头看着2004年的夏日天空。
然后,那一侧的命运,继续流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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